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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腳並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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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腳並用

清奕稍稍朝後躺了些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再次安靜了下來。

他左手輕輕放在枕下,右手拽著絲被,眉頭舒展,紅唇微啟。窗外柔亮的橙光透過床邊的紗帳照進來,灑在他的面龐上,照清了左思思日思夜想不得見的那張臉。

多日未見光明的左思思對光線變得敏感,半瞇著眼適應環境時,她模糊瞧見了男人的正臉。霧蒙蒙的視線裏,男人如瀑般的墨發間,是一張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面容,哪怕鋪上了一層暖光,也無法遮蓋住他原本的膚色,可往下看,那唇卻異常紅潤。

不知是不是男人在胸口多抹了些香膏,左思思只覺得那陣撲鼻的香甜氣味比往日都要濃烈許多,烈到讓她的大腦宕機。

嗅著蠱人的香味,瞧著那似童話裏白雪公主一般的樣貌,左思思只覺得心中小鹿亂撞。

她用力眨巴了幾下眼睛,想趕緊散去眼前迷蒙的霧氣,看清楚男人具體長什麽樣,可對方卻不給她機會。

等她眼前清明時,男人早已又將她抱回了懷裏。

靠在男人的頸側,香甜的氣味淡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淡的清香,仿佛有一朵生長於雪山之巔的睡蓮在她鼻尖飄蕩。

這味道左思思偶爾也聞到過,從前只當是自己鼻子失靈聞錯了,現下想來,這仿佛是由內而外透出來的……體香?

左思思晃了晃神,有這麽好聞的體香,老妖……咳咳,美人為什麽還要塗抹那種比麥芽糖還甜膩的香膏?雖說甜絲絲的,也挺好聞……

左思思嗓子有些幹癢,曾經只道美人身材好,誰曾想樣貌也這麽對她胃口,“要不……染指一下?一覺能睡一個月,不像是有對象的樣子……”

想法一出,左思思便挪動著手腳,往男人身上探。

不出半個時辰,她終於成功纏住了男人,手腳並用地將他整個裹在懷裏,姿勢是不雅觀了些,但……

“這樣睡好,更深露重的,小心別著涼了!”

……

晨光熹微,屋外的橙色光亮淡去,陽光穿過薄紗,恰巧落在了男人的眉眼間。

清奕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,隨即睜開雙眼,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環境,片刻後,他方才想起,自己前些時候被月神族叛神所傷,回來後便一直睡著。

他右手探至胸前,稍稍施了些法術融入體內。

“嗯,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了。”

確認身體無礙後,清奕支撐著自己,想下床活動活動筋骨,誰料這天蠶被不知為何,將他裹得嚴嚴實實,害得他差點將自己絆倒至床下。

一番掀扯後,清奕總算脫離了天蠶被的束縛,直起身來。

只見他衣衫襤褸,破開口子的寢衣底下滿是紅痕,“這,這是為何?”

清奕自小體質特殊,毫無血色的皮膚輕輕一碰會出現紅印,好幾日才會散去,力氣重些時紅印上還會滲血,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他才不惜花費無數年去尋找世上至柔之材料,又耗費不少心思親手取回龍血天蠶母種,甚至日日前往海域深處取得深海蛟龍血,親手餵養那批天蠶。

唯一輕松的時日,大概就是龍血天蠶被制成後,秦糖派來了兩個得力弟子來幫助他曬被子以及熏香。

龍血天蠶被已是世上柔軟至極的物件,理應是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的,可此刻醒來,他不僅全身酸軟脹痛,身上還星星點點布著羞人的紅痕,小臂上更是掐出了血。

罷了罷了,還是先換身衣裳再說吧。

“唰——”

不知想到了什麽,清奕剛解下腰帶的手瞬間頓住,輕柔的腰帶順直飄落到地上。

他目光深邃地瞧著床上堆成一團的被子,腦海中閃過了幾幅畫面,先前他只當是自己在做夢,現在想來,倒不像是錯覺,反而更像是他半夢半醒時看見……那被子死死裹住自己,四個被角似人的手腳一般,不停往自己身下塞,非要將自己纏繞起來。

幸好他知曉,龍血天蠶被質地柔軟,且能自我調節至最適宜的力道,否則他都差點懷疑,天蠶被是叛神派來想暗中謀害他的了。

沈思片刻,清奕依然無法接受這樣一床耗盡他心血的被子,居然會出現問題?再讓他重造一床是萬萬不可能的,且不說那龍血天蠶母種極為難得,千年才得以吸收日月精華孕育一枚,就說後來那日覆一日的桑蠶、取絲、織被……罷了,光是想想都覺得難熬。

從頭再來是行不通了,只能從眼下的情況入手,找到被子的問題所在,盡快解決此事,畢竟,他實在不願被人看見自己滿身紅痕的模樣……

誰料天不遂人意,紫慈殿大門被人用法術敲響,緊接著,外面就傳來了一道溫柔進骨子裏的聲音。

“清奕,你可在家嗎?”

敢擅自闖入垣亙山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。

清奕揮手換了件衣裳,不露痕跡地提了提自己的衣襟,又垂下雙手,令寬大的袖子遮住整只手臂,隨後緩緩起身。

門外來的是鶴玄仙宗掌門人,秦糖。

秦糖生了副絕世容顏,五官明艷大氣,性格卻似水般柔和,就連說話也是慢悠悠輕飄飄的,可惜,清奕與她相識多年,早已不會被這副外貌騙到。

她表面上威風凜凜而又平易近人,儼然一派掌門人氣質,私下裏卻是個嬉笑打鬧樣樣不忌,愛聽八卦也愛傳八卦的性子。

清奕沒忍住蹙了蹙眉,那《停風樓軼聞》裏有關自己的種種風流趣事,都是從眼前之人口中傳出的。

來者不善,更何況此時,秦糖身後還跟了個討人嫌家夥。

身軀龐大的白色巨龍在接收到清奕不耐的情緒後,掩去眸中的不屑,化回了人形,只見他銀白的長發輕輕落於肩側,漆黑的瞳仁裏依舊盛滿了桀驁。

“哼。”

白龍冷哼一聲。

秦糖掃了他一眼,“青隨,這是你兄長。”

被喚作青隨的白龍皺著眉頭,沒有回答。

清奕也未曾應答,青隨從前確實是他的弟弟,一母所生,可那是上一世了,千年前那場古神族內亂帶走了他的母親,也害他失去了往日最疼愛的弟弟。

母親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命祭天,弟弟則為救摯愛殞身,幸好他死在了摯愛面前,讓對方有機會留住他的一魄。

青隨的摯愛便是秦糖,秦糖回到鶴玄仙宗後將那僅剩的一魄煉入了龍蛋,以此方式讓青隨死而覆生。最後活到是活過來了,可也徹底變成了一條龍,還是條修煉了千年都不會說話的龍。

化成龍的青隨有一道妖冶的藍色龍脊,清奕與秦糖猜測過很多次,那條藍色龍脊或許是從前被叛神種下的封印,封了他的言語與記憶,這才導致他千年來哪怕修出了人身,也無法吐出一字。

可今日,青隨卻有些不同,他龍身通體銀白,人身也沒了那簇藍色頭發,莫非……

想到這裏,清奕難得用好臉色看著青隨,問:“你恢覆記憶了?”

青隨眼中的鄙夷更甚,“我有什麽記憶需要恢覆嗎?”

清奕驚訝不止,雖說記憶沒恢覆,可他能說話了!

接著他轉念一想,會說話有什麽用?記起來又有什麽用?上一世活著的時候他就拋棄自己這個兄長,不顧一切的去送死。這一世他又成天跟在秦糖身後當跟屁蟲,從來沒正眼瞧過自己一次!

清奕恢覆往日的漠然,輕飄飄地看了青隨一眼,轉身,回房!

秦糖哪管那麽多有的沒的,直接扯著青隨的袖子,毫不客氣地走到了正廳。他們兄弟倆之間不對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,雖然其中參雜著自己的原因,可她好歹也是清奕的青梅竹馬,且費心費力把他弟弟救活了,因此,她從不曾因為那些過去而與清奕生分。

而清奕自始至終也只是氣青隨罷了,從未與秦糖生出嫌隙,一來二去之下,秦糖反倒成了清奕難得的至交好友之一。

竹椅上,清奕瞥了眼姿勢豪放不羈,如同走在自己家裏的秦糖,抿了口茶,問:“來幹嘛?”

秦糖莞爾一笑,坐到了清奕身側,“仙尊,自然是有事叨擾。”

“怎麽?秦大掌門又遇到麻煩了?這次是青隨又去偷吃別人家的仙兔,被人打了?還是青隨又亂喝毒藥快死了?”

說罷,清奕挑眉看向青隨,一副等著看笑話的表情。

說來秦糖也很是苦惱,雖然青隨這家夥確實有些討人厭,高傲得很不說,還就喜歡欺負弱小,可她好歹身為堂堂掌門,別人卻從不給她的靈寵幾分薄面,

秦糖撇撇嘴,“倒不是因為那些,你方才也聽見了,青隨能說話了。”

“嗯。”聽見確實是正事,清奕慢慢放下茶盞。

秦糖繼續道:“前些日子我不是前往其他仙門送帖子嗎?所以好些日子沒回來,結果青隨就生氣了,一個人跑到山溝裏泡著水池不出來也就罷了,我帶他出門游玩,他還偷偷跑去吃了蘿血草,整個龍都中毒了,不過他也是傻龍有傻福,毒解了之後,藍色龍脊的封印竟然也解了,如今還能開口說話,估計再過不久就能想起前世的事情了。”

聽完緣由,清奕點點頭,“嗯,知道了。”

“嗯?就沒了?你不給他看看?”清奕的反應不在秦糖預想的範圍內,怎麽一點都不激動?

清奕依舊面色淡淡,“看什麽?我又不會看病。”

秦糖一拍桌子站起來道:“青隨可是你親弟弟!你怎麽不會看病了?你調制的那些香粉、香膏、香油裏,不就有很多都是治病的嗎?”

清奕端起茶,冷笑一聲,“所以,你派秦窈兒和秦窕兒來我這裏,目的就是為了打探我紫慈殿有什麽?是啊,香粉香膏和香油都知道了,你是不是還要再和我說說,我的花池長什麽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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